九龙文艺 如歌散板 :孩提时候的课文

孩提，应该是在童年时期，感情和知识的蒙昧阶段。从入小学前后算起到今天，已经50多载了吧。那一段经历我至今难忘，直到现在，我还能背诵出过去小学的课文，比如，《秋天来了》：“秋天来了，天气凉了，一群大雁往南飞。一会儿排成个人字，一会儿排成个一字。”还有《公园里的花》：“公园里的花，有红的，有黄的，还有白的。弟弟要摘花，姐姐说，不要摘，不要摘，花是大家的，要让大家看。”这不仅是语文课文，还是朴素自然的公德教育，音调朗朗上口，比以后那些灌输概念说教道德的强。

还记得一篇课文的故事里有一只粗心贪吃的公鸡，它不听大黄犬的嘱咐，差点遭到灭顶之灾，其中的语句令我难以忘记。其一是：“公鸡公鸡真漂亮，大红冠子绿尾巴，油亮脖子金黄脚，人人见了人人夸。”其二是：“狗哥哥，快救我，狐狸抓住我，快要钻进树林子，把我拉进它的窝。”我的同桌是对门邻居家的妹坨，最喜欢到我家作业，互相抽背课文，简单有趣记忆效果佳，简直是一场极有天赋的无师自通的表演。一个人装大鸡公，一个扮成狐狸或者黄犬，还可以互换角色，组合效果很是不错，还因为第二天到课堂朗诵得声情并茂得到老师的表扬。

后来，表达阶级教育意念类课文慢慢多了，如：“你有钱大气腰杆子壮，又有骡马又有羊，入社好像吃了亏，穷人沾了你的光。手拍胸膛想一想，难道人心喂了狼？”还有，“灯下有个小姑娘，一针一针缝衣裳。”这篇课文好像是讲小姑娘给隔壁军属王大娘帮忙做好事，体现了拥军爱民的情感。妹坨还这么实践过，帮助街上的军属张奶奶买菜做饭，让我提水淘菜，还摔破过奶奶一只瓦罐。还有一课，名为《劈劈拍》，同学两人坐一起拍巴掌，一边兴味盎然地念：“劈劈拍，劈劈拍，大家来打麦。麦子好，麦子多，麦面做馍馍。馍馍甜，馍馍香，。，，我们向您来报喜。一报麦子又丰收，二报磨面用机器，三报社里添了拖拉机。”那个高兴，简直难以言表。

还有一篇课文《卖菜》，我们也喜欢：“卖菜卖菜，卖的什么菜？菠菜。菠菜老？有辣椒。辣椒辣，有黄瓜。黄瓜两头苦，快点来买马铃薯。昨天买的没吃完，快来买点葱和蒜。葱和蒜，怎么吃？快来买点西红柿。西红柿，人人爱，又做汤，又做菜，今天吃了明天还要买。”还有篇课文记不得了，故事的梗概大致清楚。有位小小姑娘到森林采集蘑菇，进了小熊的家。她吃小熊的饭碗睡小熊的床铺，结果小熊一家回来了。课文不长，有童心趣味有悬念，为小姑娘怎么办我们讨论争论过许久。

现在，小学生每天背着大号书包上学，知识化科技化成分加重砝码，那些过去的猫猫狗狗朗诵已经过时，动辄奥赛冠军特长尖子，孩子们实在辛苦。

哎，都过去的陈谷子烂芝麻，甭提了吧。有次我回三峡库区老家，在新街上碰见过去的对门邻居、小学同学妹坨，相望好久，才彼此笑出皱纹悠悠出声，问：“是狗哥哥回来了？”答：“是公鸡。公鸡公鸡真漂亮，大红冠子绿尾巴。”她笑着接：“有个傻子在窗下，撒了一地黑芝麻。”我说：“傻得不只是我一个，你也不是天真烂熳的狐狸姐姐狗子妹了。”对，我们都老了，衣服都穿不整齐了，她早是狼外婆模样，而我也退化成野猪老肥。

“来耍？”她随口带出一声。我暗笑，来做什么呢，不会是再朗诵课文吧。之后，我们点点脑壳走开，谁也没有再回头张望。